第五章 东北佬 (1/2)

我正想着怎么拜入东北佬的山门，没想到他很快就来找我了。

好不容易又熬过了一天。当我们这群黑色的小鬼从地底下爬上来的时候，太阳早就落山了。短短几天，我就已经变得和大伙一样了，实现了完美的和谐统一。那水池中山魈一样的影子我都快不认识了。用洗衣粉洗了三遍，才看清楚自己的脸。

欣喜的是晚餐竟然改善伙食，吃包子。白菜馅的，里面还有沈厨娘亲手上山采来的野菜和蘑菇。沈厨娘的厨艺很不错，即使是最简单的饭菜，也能做得可口。就算是粗涩的黑面馒头，由于碱使得恰到好处，也不会让你觉得酸苦难咽。不知道为什么，沈厨娘对我总是很照顾。今天又偷偷地多给了我一个大包子。

我用手抓起一个，咬了一大口，真香啊！一转身，东北佬扑面而来，二话不说，一伸手就从我的碗里抓走了两个大包子，然后还挑衅似地停顿了一下，用眼睛看着我，见我没有说话，得意地扭头走了。

在这样的环境中，这么高的劳动强度下，吃食有多么重要，我想没有设身处地地体验过，是不会知道的。有时候一顿饭就是一条命！我想这两个包子就全当是我给东北佬纳的投名状吧。可谁知道，东北佬要的可不止是两个包子。

晚上，我正在洗脚，这是我第二次脱下我的靴子。东北佬忽然走了过来，看着我说道:“兄弟，靴子不错，借我穿两天。”我赶紧抓起我的靴子，对他说：“我还要穿呢。”东北佬眯起眼睛看了我一眼，哼了一声转身走了。

睡到半夜，我忽然被脑袋边很响的哗哗声惊醒。迷迷糊糊一抬头，只见东北佬正在对着我的脑袋撒尿，尿桶不知什么时候被挪在了我的脑袋前面。逆光中，只看到粗大的尿线腾腾的冒着热气。

我气的不行，刚要爬起来，忽然就被他的两个铁杆儿一边一个摁住了。书生想要帮我，被一脚踹到了一边。我挣扎着大声喊着：“你要干什么？”“干什么，”

东北恅得意地抖了抖那个玩意，笑着说：“爷们看得起你，跟你借双鞋穿，你竟然他妈的给脸不要脸！现在有两条道，一条呢你把鞋送给我，另外一条就是爷爷我用尿给你洗个头！”

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醒了，好多人围过来看热闹。“你敢！”我怒目圆睁，没有想到在这十八层地狱下的黑奴之间还要如此地相互倾轧！“呵，小子他妈嘴还挺硬，你看我敢不敢！给我按住喽！”说着这家伙真地凑了上来。

我愤怒已极，大声喊道：“来吧，爷爷我正想洗头呢！不过，我告诉你，东北佬，从今儿个起，你他妈的就别睡觉，别合眼！”

东北佬愣了一下，问道：“你想怎么着？”“只要你一合眼，我就把这一桶尿都扣你脑袋上！”“你敢！”这回轮到他来反问我了。“不信你试试！”我咬着牙发狠。

我是被人按着仰着头向上看，他是提着裤子端着那个玩意儿向下看，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。这他妈要是用镜头拍下来不知道有多难看。他一定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了火焰，半天没动地方。

这时冯二终于出面了。他打圆场儿的功夫果然厉害，拉着东北佬说着什么爷们之间开个玩笑别当真之类的话，又让他们赶紧放开了我。东北佬也是就坡下驴，提上裤子走了。

一出闹剧就此结束，观众们好像还很不满足，但也只能是意犹未尽地睡了。只有我心绪难平地暗自垂泪。

第二天上工，东北帮的人对我都是黑着脸，瞪着眼，处处排挤、暗算，我也只能是咬牙忍耐。

吃过中午饭，找了个地方休息。我解开衣服借着矿灯一看，肩膀都被压破了。其实在这里身体的伤痛真的不算什么，怕的是看不到希望。难道我真的要在这暗无天日的黑窑里度过余生吗？我要是能变成一只鸟该多好啊。心里喊着：“我要逃出去！我要逃出去！”可怎么逃呢？

“开工了！”冯二喊着。一来到掌子面，就吓了我一跳，等着我的是一辆巨大的两轮拉车，比平时的单人拉车要大上几倍，装的煤块更是像一座小山。所有人都扶着铁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，就像要目送我走向刑场。

肯定是东北佬使坏，但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。我在众人的注视当中，走向煤车，蹲下身，把绳索套在肩头，双手握紧车把，一咬牙“嗨”的一声，结果呢，车子纹丝没动。“哄”所有人全都笑了起来。

“爷们来帮你一把！”东北佬使了个眼色，他的跟班小东北跟他一起来帮我推车。车子动了，我艰难地在前面拉着，他们两个在后面推。

前面一段巷道顶子很高，厚厚的煤层挖空了以后，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山洞。顶子上面的岩层很结实，所以没有用一根柱子。这是一段下坡路，刚来到坡前，没想到东北佬他们突然用力地推起来。我完全不由自主地被他们推着走，越走越快，一步下了斜坡，后面两个家伙奋力一推，然后就松开了手。

“啊!”我一个踉跄，向前猛抢几步，差点栽倒，身后几千斤的煤车借着惯性一下向我压来。我根本无法控制，想停住是不可能的，除非我是李元霸，有着横推八马倒、倒曳九牛回的神力；跑呢？我就夹在两个车把中间，往两边跑都不可能。向前呢？即使我现在松了手拼命地向前跑，也一定赶不上煤车滑下来的速度，除非我是百米飞人博尔特。更何况我现在被车压着连一步都跑不出去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