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一回 端午打醮佑平安 立夏时节排宫宴 (1/3)

蝉鸣声声，艾草花香。水塘中的翠色莲叶，已经长成了接天无穷碧的荷盖。碧绿色的脉络，还残留着昨夜雨后的露珠。晨风微微一吹，散发着淡淡的荷花清香。

本来宫里要举行春耕仪式的，可是偏巧皓雪皇后过世，宫外又平定了白素兮之乱。青鸾又受了伤，昏迷了半个多月。后来得了离若送来的血参，虽然醒了过来，却到底身体虚弱一些，故而春耕推迟到了明年。

于是根据钦天监的推算，倒不如去打个平安醮，也算是弥补了春耕的亏欠。楚云宏默默点头答应着，然后晓瑜后宫，三天后的端午时节。一同乘坐马车去往金禅寺，为家国祈福。

端午的这一天，阳光正好。没有云，空气中弥漫着轻轻地槐树花香。随着马车骨碌碌的声响，马蹄扬尘下很快到达金禅寺。寺庙门口，早已经站了许多前来迎接的僧侣。

青鸾此时穿着一条湖蓝色纱裙，外间罩着缕金百蝶小坎肩儿。面容上有些血色，看起来恢复的还是不错。她跟随着楚云宏一同入内，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匾额上的“金禅寺”三个大字。

不知怎么的，青鸾只觉着甚是熟悉。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是皇家寺庙的缘故，到底在哪里见过呢。她悄声问了秋影，秋影方才回道：“姑娘当真是忘了？去年禧贵妃欺君罔上，就被罚到这里修行来了……”

是了，青鸾这才恍然大悟。去年那批秀女才入宫不久，就有陆亭枝前来投靠禧贵妃。说什么假意怀孕可以帮助禧贵妃重获恩宠，最后事情败露。连累的禧贵妃成了才人，贬至金禅寺带发修行。

如今想来，这件事情似乎就在眼前。怎么青鸾就觉着甚是模糊呢，她使劲儿晃了晃自己的脑袋。顿觉头脑有些发昏，楚云宏见了。忙搀扶着她来至后堂，吩咐她好生休息。

打平安醮这类事情，像青鸾这般身体虚弱的人，是不适宜参加的。她便坐在后堂里，一面饮着茶水，一面欣赏着这后堂的字画来。“秋影你看，这些字画行云流水，很是有意境呢！”

“姑娘说好就是好的，我也不懂什么，”秋影笑着说道，“反倒是外面有一个人，说是要见一见姑娘。”她说着，便引了那个人来见。青鸾看这个人，是一个尼姑装扮。

身上穿一件灰色长衫，头上戴着一顶灰色小帽。脖子上挂着一串念珠，这个尼姑会是谁呢。青鸾暗自疑惑，却见这个尼姑向自己深深地鞠躬行礼，口里说道：“所谓祈福平安，贫尼也要求个字——”

这个声音，这个语调。怎么听起来，跟禧才人甚是相似？青鸾又不敢乱认，不觉慢慢起身，走到那个尼姑面前。仔细看了看，仍然是没有任何印象。“你要求什么字？这间屋子的主人，写的字就很好！”

不料这个尼姑轻轻一笑：“贫尼的字不堪入眼，怎会与当朝天子相提并论。听闻姑娘乃御前侍女，自然会有法子，求得皇上墨宝。”倒是奇怪了，她连自己都认了出来。

青松笔直，古柏幽幽。檀香袅袅青烟，大殿恢弘壮丽。一个时辰的平安醮的法式做完之后，随着钟声的落幕。雪白色的鸽子被放飞天空，意味着天朝定会家国平安的。

午间吃饭的时候，秋影吩咐寺庙里的人，早已预备下了素斋水果。这就命人送过来，楚云宏与青鸾坐在一起。随意闲聊着一些家常话，素斋端上桌案，另外还备着一坛雄黄酒。

“这些都是本寺的斋饭，还有雄黄酒，”一边的小尼姑说道，“祛除邪祟，清净身心，皆是在与这顿斋饭中……”她说着，便一一摆开。小小的桌案上，简单的四样斋菜。

小葱拌豆腐，胡萝卜蒸青蒿，黑木耳炒山菌，另有一道酸笋火腿汤。并着一坛雄黄酒，虽比不得宫内的美味佳肴，却也是清净可口。楚云宏很是满意，吩咐秋影给那个小尼姑赏钱。

“贫尼只求得皇上的一幅字，不知皇上可否赏光？”原来这个小尼姑，就是方才上午，要求见自己的人呀。怎么还记挂着这件事儿，青鸾早就是忘了的，一点都没想起来。

但听得楚云宏微微一笑，对秋影道：“你去拿来朕的文房四宝，朕给他们寺里写一幅字便是！”看着他露出的笑意，青鸾就知道楚云宏定是心情极好的。可是她的心里，却一直在犯嘀咕。

笔墨铺开在桌案上时，楚云宏便问道：“不知你要朕写什么字？”

“蝶。”她的声音不大，却是说出口的时候，让青鸾心里一惊。蝶儿，蝶儿，可不就是禧才人的闺名么。她再次定睛看了看这个小尼姑，越发觉着身形相似了。

果不其然，楚云宏原本还是兴高采烈的握着笔。才要落笔的时候，忽然停了下来。他忍不住再次问道：“哪一个蝶字？”“蝴蝶儿就是了。”她回答的声音很小，几乎听不到。

“蝶儿？你，你是蝶儿？”楚云宏半刻，方才吐出这个名字来。似乎已经好久，都没有念叨过这个名字了。难怪，难怪这菜肴中会有他最喜欢的山菌来，原来她便是自己的蝶儿，禧才人！

于是往日的回忆纷纷袭上心头，那个时候自己在蜀国孤苦无助。还是蝶儿在宫内，为自己传递消息。打通了他回宫的路径，如今十多年过去了，这份情怀依然在心头回荡。

“皇上认错了人，贫尼法号清尘，”她再次躬身，很是平静的答道，“所谓破茧成蝶，超脱红尘，方才是佛家至高之境。贫尼想借皇帝陛下的墨宝，用以达到这样的人生境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