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.第十章 (1/2)

就在前几日，这地无故多了不少官兵，打听之下才知是上头下了命令，让他们挨家挨户地抽壮丁呢。万承是更夫，夜间出门白日在家，官兵在屋里见着他，原是要将他抓走的。后来不知怎的，他竟同那些官兵谈笑风生地走出来了，一点事儿都没有。官兵非但没有捉他，还对他好声好气地客气极了。

赵云哪能放过这么个逃兵役的法子。问他，他不肯说，再三哀求之下，他才松口。

说是何绣不知上哪借了一袋银两，这笔钱往官老爷手里一塞，他们立马笑逐颜开，跟变了个人似的，他这才免于兵役。

宋植闻言，同左渊相视一笑。他们进了屋子，想问万宁一些事。屋内黑压压地一片，没个人影儿。赵云说，他兴许是去了后头的河边上哭去了。自他阿娘走后，他常常一人坐在河岸边上，静静地望着水中的倒影发呆。

见到他时，他坐在一石块上，抱着双膝缩成小小的一团，风吹过湍急的河水，斜斜地拉长了水中的倒影。见宋植走来，万宁抬起深埋于膝间的头，弱着声音喊了一声：“宋大人。”

宋植点头回应，挨着他坐下:“阿宁。阿娘待你好吗？”

他的声音很轻，差点被被水流声盖过，然而万宁还是听见了，他猛然抬头，死死地盯着宋植，那眼神中蕴含着恐惧又附带着几分凶狠。

宋植侧身对上他眼，顿时手足发麻。这双眼满含怨气，一点都不似先前那般明亮澄清：“你不是万宁！”

像是谎言被揭穿，他不需再极力隐藏自己，站起身子，露出泛红的双眼和一个惊悚的笑。紧握的双拳突然张开，朝着宋植一掌下去，黑色的雾气直击面门，宋植被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，全身动弹不得只能闭上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痛楚。

他想：这回他是真得见阎罗王了。

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。

只听见有人喊：“阎王爷，您来了。”

宋植勉强地抬了一下眼皮，他看到个身量不高，长得奇丑的老头儿捋着他的长须。想必这就是地府的阎王爷了吧。

许是左渊看习惯了，此番见着阎王爷那张不算好看的脸，竟有些倒胃口。一说倒胃口，他的胃就开始不舒服，待阎王爷走近时，他一张嘴“哇”的一声，污秽之物全吐在了阎王爷的衣裳上。

吐完后的宋植，倍感舒适，等他缓过劲来，还念叨了一句：“太丑了。”

阎王爷也没料到宋大人会有这么一出，一时间手足无措，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，只能呆呆地站立在那。

身后有人撞得他一个踉跄，他吹胡子瞪眼，正打算教训一番这个不长眼的人，一转身就看见左渊沉着脸端着药朝宋植走去。

阎王爷从未听说宋大人的身边多了左师爷这一号人物，他见着他时，显然有些吃惊，正欲张口说些什么...

“阎王爷你丑着宋大人了。”

在场的各位听闻此话，强忍着笑又纷纷向左渊投去一个“愿你安好”的眼神。左师爷真是少年不知天高地厚，不知阎罗王的生死予夺。此时阎罗王的脸色已经五颜六色五彩缤纷异彩纷呈了。

黑白无常已经准备就绪，他们甩了甩铁链，就稍阎罗王的一句话，左师爷的在阳界的性命便到了尽头。

怎料阎罗王只是掏出一块帕子拭了拭额间的汗，丝毫没有责怪之意。黑白无常互望了一眼，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后，默默地收起了手中的链子。

宋植听见左渊的声音，还以为自己幻听了。直到那张好看的脸放大在自己眼前的时候，他握住了左渊的手：“左师爷，你怎么也下来了。”

说着他就拿起左渊的手往脸上蹭：“太好了。我还担心这地府无美色可图呢。”说完还瞥了阎王爷一眼。

左渊的手颤抖了一下，立马抽回。

宋植见他神情不善，脸比高一中还臭，似是在强忍怒火。

半晌，他将药递过去，吐出俩字：“喝了。”

一碗棕褐色的药水在瓷碗里晃荡，药草的苦涩之气惹得宋植眉头紧锁：“我都死了，喝什么药。”他摇头：“不喝。”

左渊真不知该说些什么，他叹了口气：“谁说你死了？”

万宁的掌风遒劲，那掌落在身上，对他这样毫无功力的人来说，非死即残，怎么可能毫发无伤。

正欲宽左渊的心：“不碍事，人固有一死…”

说到一半，他好像记起万宁起身挥掌时，有人揽着他的肩将他搂在怀里，带至一边。他看到了那张脸的轮廓，只觉似曾相识，这种感觉像是等了许久，久到山石嶙峋，久到枯骨成灰。

宋植突然坐起来，捧着左渊的脸左右观看，又抬起了他两条胳膊反复确认到他平安无事后才舒了一口气：“左师爷，你真是不要命了。”

左渊端起药碗，勺了一匙吹了吹送至他嘴边，笑着挑逗他说：“奴家的命，是爷的。”

正如宋植猜的那样，别看他左一个“奴家”，右一个“爷”的，比起左渊，他才是落下风的那个。

宋植接下汤匙，端着碗一股脑地灌了下去。良药苦口利于病，这草药当真劲头十足，苦涩在舌尖蔓延，顺着喉头滚落下去后，久久消散不去。

左渊替他倒了杯茶：“大人，下次出门定要叫高县尉跟着你。”

今日之事，他仍旧心有余悸。是他疏忽了，不曾想万宁会突然动手。那掌将要落到宋植身上时，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，若不是他攥得及时，种种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