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四面窗 (1/1)

暮春的风吹的人醉醺醺的。整个紫苑静悄悄的，偶有桐花坠落的声音。

粼粼浅水旁，凤梧斜倚在亭柱上，手里携一朵盛开的梧桐花，一袭长发垂落腰系，明艳动人。她的身影倒映在水中，随着水面的波动，摇曳着，仿佛下一秒便会消失。身后便是成片热烈盛开的梧桐树，紫气氤氲，形如铺锦。她的紫色的身影与其融为一起，远远望去，已分不清何处是人何处是花。

铃铛似的欢笑声打破了这沉思中的宁静，远远地，只见两个相貌清秀的侍女，又有几个女孩走来走去，似在玩耍。其中一个女孩，莫约十七八岁光景，着一身浅粉色长裙，正捡起一朵桐花，细细的嗅着。她的模样甚是俊美，拿花的姿态也很是可爱。

忽然，周围的人悄悄地退到了身后，只有那拿花的玉人儿依旧沉浸在花香中。身子被人轻轻地揽入了怀里，那女孩转过头来，脸上带了一抹娇羞，模样更加娇艳。来人仪态优雅，正是容华如玉、盖世无双的紫龙山庄庄主——裴竹影。他将桐花轻轻地别在女孩的耳后，动作轻呢温柔，像是呵护一件珍宝。

手中的梧桐花滑落，于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。

凤梧缓缓的站起身来，对身边的涣儿道：“我想一个人走走。”

“夫人。”涣儿望着自家的主子，心里不禁为她叹息。她不明白为何如此美丽的人还是留不住庄主的心。

凤梧独自一人向着庭院深处走去。裴竹影望见一抹紫色的背影，心中不禁一阵怅然。

“夫君！”桐语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。

裴竹影转过身来，他定定的望着桐语的眼睛说道：“你要记住，此生只能爱我一人，切不可爱上他人！”

他的声音犹如蛊惑，双眼像深渊一样幽深。

桐语望着他，心中有个声音问道：“他爱我吗？”她被自己的这一问吓了一跳。

为了绕开那些人，凤梧向别处走去。不知走了多久，只见此处庭中万木葱茏，如烟如雾，春云叆叇，妍丽可爱。一旁山泉倾泻，形成瀑布，饶有佳趣。

凤梧正欲离去，忽闻衣衫窸窣之声，便转身望去，只见来人仪态高贵，肤色白皙，眉清目秀。

“此间花荫景色甚美，何不稍稍休憩再做离去？”，那女子面容带笑，声音温柔优雅。

凤梧不忍拒绝。

附近有一处屋宇，内有整齐的房屋和连廊，十分雅洁，可见居住者别有一番雅趣。

冉冉茶香中，凤梧觉得自己那颗终日浸在苦楚中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。只是这间屋子四面都有窗，稍有些蹊跷。

那面容圣洁的女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，笑着道：“何不打开窗看一看？”

凤梧推开一扇窗，只见窗外春色娇媚，花园中有一朵硕大的花，开得甚是美丽。然而纵使它艳冠群芳，这满园的春色依旧有其他别具特色的春花竞相点缀。

她关上这扇窗，打开第二扇窗。窗外景色萧条，所有的花均已枯萎衰败。

她关上这扇窗，打开第三扇窗。窗外白雪皑皑，所有的花朵均无迹可寻。

她关上这扇窗，打开最后一扇窗。窗外莺歌燕舞，百花竞放。

她关上最后一扇窗，发现室内已点了一盏灯。

“你可明白？”那女子似笑非笑的望着凤梧。

待凤梧刚要开口回答，那女子又道：“天色已晚，该送你回去了。”于是遣一贴身侍女前去相送。

凤梧告辞：“山花未落之时，当再来访晤。

庭中各处池塘上点着灯火，灯影阑珊，一望无际。

凤梧并未喝酒，却觉略有醉意，也许是这桐花太香，竟将人心也迷醉了。月色皎洁，她觉得裴竹影是像月亮一样美好的人。只是为何他的爱也像这流动的月光一样，不肯在一处停留呢！

“世事易变。想要留住一个人的心，就如只手遮瀑布。”凤梧苦笑道。

桐花坠落，犹如叹息。

日间嬉戏的人早已散去，整片梧桐林隐藏在月色中，犹如仙境。绕过花海，只见涣儿正在四处张望。

“夫人！”看到树下的人影，涣儿踉踉跄跄地跑过去，又新添了两行泪。

凤梧缓缓睁开眼，只见涣儿整张小脸早已被泪水浸湿。“像个孩子似的！”凤梧用衣袖替涣儿擦了眼泪。

“夫人怎在这里睡着了，如若着凉，该如何是好？”

凤梧环顾四周，哪里还有屋舍房宇。原来是做了个梦！她努力回想梦中的情景，怎奈一切已如散去的云烟，无迹可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