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9.微妙 (1/1)

林曦在山下待了五天才回去。不是她故意要待这么久,实在是不知这帮武林人士怎么想的，都爱把门派建在鸟不拉屎的地方，以林曦这种废柴脚程,光是来回走路就走了一天半,在集市上找人抄书又抄了三天——本来只要一天,但是有两个抄书人听到林曦口述的内容就崩溃了，一个闹着要去告发她,一个则声称要进行现场审判,林曦不得已,只好仗着自己刀枪不入的特异功能跟他们打了一架,重新找了几个在这个时代算是没什么原则道德又穷到要死的人,诱以重金,才堪堪完成了巫行云、李秋水和李沧海三位“长辈”交代的任务。

“真无聊,不就是几本百合小说吗？特别敏感的部分都删掉了,有什么不能抄的？”一想起抄书风波,林曦就觉得不忿,絮絮叨叨地跟林鼓瑟抱怨着，同时踏进了逍遥派的大门。

“用你们的话说，这叫做时代局限性。”林鼓瑟对林曦的絮叨永远只会回以十倍的絮叨,“你不要光笑别人，你们那时代也没有比他们好多少。”

“我觉得年轻人思想还是很开放的。”林曦不服气,下意识地回了一句,却只得到林鼓瑟一个故作意味深长的微笑：“那可不一定。”

林曦对她的装模作样不感兴趣,从鼻孔里哼出一声,抬头看见逍遥派的大门，松了一大口气，快步冲到门口，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，又像做贼一样地停步，缩着头东看看、西看看。

门里一派祥和，看上去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。无涯子、巫行云、李秋水、李沧海、林小白都不在前面。然而林曦还是做贼心虚，揣着包袱，低着头，悄mī_mī地回了房，打开包袱皮，摸了摸手里的书本——为了防止暴露，她特地叫人抄了六本不同的百合小说，打算给那师姐妹三人每人两本。每本小说都是她和林鼓瑟一边赶路一边挑选出来的精品，属于肉多得恰到好处却并不下流，感情戏描写也真挚自然又细腻的那种。每本也都经由林鼓瑟翻译成了宋代人看得懂的简约文字，以免遭人怀疑。

最重要的是，在挑选的过程中，林曦自己也把这六本全看完了。看得心情荡漾、激动不已，在路上就抓着林鼓瑟感慨：“我也是常年混网站的，怎么都没看过这么好的小说！”

林鼓瑟表示：“我这是集上下几万年之精华选出来的文字，本本都是时代精品，跟你看的那些当然不同。”

林曦被她撩起了兴趣，兴致勃勃地问那上下几万年间的脆皮鸭文学是不是也出了不少精品，林鼓瑟是不是也可以推荐几本给她看看。可惜这系统果然在所有重要关节都不大靠谱，居然回答说她没有脆皮鸭文学储备。

当然，这些都是题外话。

林曦小心地分好书，想了想，揣上了给巫行云的那部分——她觉得这人既然是大师姐，平常看起来又最豪放，于是给的也是开车开得最为露骨的两本——走到巫行云房门外一打量，发现一切虽然已大体恢复原状，房里却完全没有人居住的迹象。大门斜斜地开着，被风吹得吱吱作响，透过的门缝看进去，武器与被褥都不在。

林曦把书在怀里更塞了一塞，走到李沧海的房间，犹豫片刻，敲了敲门，无人应答。

林鼓瑟作出小心探头的模样，从虚拟的笼子中伸出头：“她们不会还住在一起吧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林曦觉得很奇怪，犹豫了片刻，终于还是走向李秋水的地方。这回不用敲门，在门口就看见巫行云，叫了一句“师伯”，紧跟着上去，下意识地左右一看，没有人。

林曦有点小激动，从怀里掏出书，仿佛黑市交易一样塞进巫行云的手里，还文绉绉地来了一句“幸不辱命”。

巫行云捏着书，怔了一下，猛地又将书塞回林曦手里：“阿曦回来了？好久不见，我和你秋水师伯还有你师父都甚想念你呢。”

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一般，李秋水幽灵般飘了过来，看见林曦，眼角微抽，背了手，淡淡道：“阿曦。”

再下一刻，李沧海也缓步走近，话语倒是比她姐姐真诚得多：“你好久都不回来，我们都很担心你。”

姊妹三人，每一个分明都看见了她手上拿着的书，却每一个人都像是没看见似的，嘴上脸上，极力表达的，都是某种过了分的热情——跟师徒或者同门关系八杆子打不着的热情。

林曦的直觉告诉她，这三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——所以到底是水云西皮还是云海西皮？

“我站海云！”林鼓瑟及时地跳出来，挥舞着小爪子，“年下王道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