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6.芳芳 (1/1)

我们翻过山头很快找到了玉儿说的土坯房，土坯房的另一边正在建造新房子，地基刚打好。我们一眼便看到一个非常安静的小女孩坐在地上，望着山下发呆。

“你叫芳芳对吧？”我走过去坐在她身旁。

“嗯，有什么事嘛？”她的眼里从满了迷惑和空洞。

“有一件事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。”我有些小心翼翼，生怕伤害了她，有些不知道怎么继续说。

“什么事啊？”她问。

“这里有个坏人，我们想要把他绳之以法，你可以出来作证吗？”我问。

“作什么证啊？”她问，但是似乎心中已经有数。

“林成武，你可以出来举证他吗？”我问。

芳芳听到后眼神开始闪躲，有些局促不安，“我不知道他是谁。”说完她转身便走了。

我们不好勉强，只得作罢，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，面对摄像机只会给她更多伤害吧。

中午，大婶很热情地招待我们去她家吃饭。席间，我们讨论到芳芳的事，大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：“芳芳这娃可怜啊，爸妈在外打工，跟着爷爷奶奶住，孩子懂事乖巧，可是就是被那老不死的林成武给害了。警也报了，但是最后这事被私了，你看那土坯房旁边正在修的新房子，就是用私了的钱建起来的。”

我们沉默不语，心情有些沉重。午饭后，我们准备离开，看到芳芳远远地站在大婶家门口。看到我们出来，她立刻转过身，低着头玩弄自己的手指。

我走过去问：“芳芳，吃饭了吗？”

芳芳摇摇头，继续低着头扯着自己的衣角。

有很多话想说，又生怕每一句都可能伤害到面前的小姑娘。少柯突然喊我：“林可，走了！”

我拍拍芳芳的肩膀，说：“芳芳，姐姐该走了，你要好好生活，好好学习哦！”

说完我转身走向少柯他们，而芳芳几步小跑上来抓住我的衣服。我转身问：“怎么啦，芳芳？”

“带我走！”她几乎用气流说出这三个字，却像是用尽了力气。

“哈？”我有些不知所措。

“姐姐，可不可以带我离开这里。”芳芳的眼泪在眼里打转，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我。

对于芳芳突然的请求我有些懵，最后和少柯商量后决定去芳芳家一趟。

芳芳的爷爷奶奶正在做午饭，对于我们突然的到访有些不知所以然，芳芳则一直抱着我的胳膊不肯撒手。

“爷爷奶奶好，我叫林可。”我说。

“你是林成武的孙女？”爷爷斜着眼睛问。

“曾经的养孙女。”我说。

爷爷一脸差异，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
“我已经和林家断绝关系了，这次回来是准备揭发林家人的罪行的。”

爷爷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旱烟，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。

“爷爷，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。”我说。

爷爷呼出一口烟，叹了一口气说：“这件事已经过这件事忘了吧。”

“芳芳，你先去屋里好吗？”我说。

芳芳有些不情愿，但还是暂时离开了。

“爷爷，为什么最后私了了呢？”我问。

“我能有什么办法呢？我也不想这样子啊，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我们为了钱把孩子给出卖了。”爷爷说着有些哽咽了。

“你们的证据呢？”我继续问。

“证据都被毁了，林振国给钱让我们把证据交出去，还答应给我们申请低保，你看看我们这摇摇欲坠的房子，芳芳上学也需要用钱，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？”

我有些无话可说，记者朋友也一言不发，只用摄像机记录好一切，少柯听着也有些难受，低头直摸自己的额头。

这件事让我们都太无可奈何，我们只能选择离开，就在我们走出门的时候，芳芳跑出来抱住我的大腿用恳求的语气说：“姐姐，我要跟你走！”

爷爷上来赶紧拉住芳芳，“你想去哪里，啊？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，啊？”

我转身护住芳芳，俯下身对她说：“芳芳，一定要好好学习，好好生活，等你长大了，一切都会变好的。”

芳芳哭成泪人摇着头，“不，他们都嘲笑我，都远离我，我不要在这里。”

爷爷奶奶也无可奈何，只能用力掰开芳芳的手，把她拖进屋里。而芳芳则像个要被送进监狱的人，整个人被拖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。

剩给我的时间不多了，我只得转身离开这个充斥着悲鸣的房子。坐在车上，我的呼吸变得颤抖起来，一股愤怒的火压在心里炙烤着我的胸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