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.第 30 章 (1/3)

为什么要让她看见那么多大家都看不见的东西呢？

年幼的小女孩抱着布满瘀痕的手臂默默哭泣着。

她出生于一个大家族，家里人口众多，成员复杂，所住的庄园也远离一切城市和村庄。

她生来便与其他人不同。她能看见蹲在花园大树上的球形动物，能看见花丛里撒欢乱跑的透明小人，能看见蹲在栅栏上的巨大的透明的鸟…….只有她能看见。

所以小孩子们都说她撒谎，是个骗人精，他们用石头丢她，将她推倒在地上，聚在一起不和她玩；大人们喝骂她，说她说胡话，是个不祥的孩子，妈妈不再抱她，只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她跪在门外，直到家里那些大人消气为止。

她还不会撒谎，只能沉默。

春天，家族里的大哥哥带孩子们出去郊游，却唯独漏掉了她。她那时只能扒在窗子上，羡慕地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坐上车子走远。

后来，她抱着还是很小的时候，会温柔地抱着她笑的妈妈送给她的布偶兔子，从一处围墙的破洞处钻出了庄园。

她想去找回那个温柔的妈妈，现在这个妈妈只会埋怨她，罚她跪在门外，所以她一定是假的。她要去找回真的妈妈。

她走了好久好久，久到她的腿已经累得抬不动了，她扑倒在了脏兮兮的地上，兔子玩偶也跌到了一边。灰黄的土地被一颗颗水珠砸湿，啊，她又哭了，不是说好了不能哭，要坚强的么…她真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坏孩子。

“哎！这边怎么有个小孩子！”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，一辆破旧的小货车在女孩子的身后停了下来。

“男的女的？”车里的女人恶声恶气地说道。

“是女娃娃。”男人下了车，提起了小女孩看了一眼。“呦，感觉还是大户人家的女娃娃，长得可漂亮了。”

“大户人家的女娃娃会出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边？”女人反驳着，“行了，带过来，山里不是有户人家要买童养媳么，就把她卖过去好了。”不待男人反驳她，女人不耐烦地下了定论。

“这才六七岁吧，不会太小了点么？”男人迟疑着，还是提着小女孩上了车。

“呵，谁让他们村里的人都作孽，生出来的女娃都给掐死了。那家又穷，买不起新媳妇，只能买童养媳呗。反正他们爱买就买，不买拉倒，我也不缺他们这单生意。”女人粗鲁地捏住小女孩的脸看了看，“啧，还真挺漂亮的，便宜他们家了。”

小女孩还不懂什么是卖，更不懂童养媳是什么意思，只能被这一男一女带着，往大山里去。

小货车摇摇晃晃地在山里开了两天，期间两个大人只丢了一个粗面包给她吃，然后也不管她吃不吃，两天也饿不死人。

小货车终于在一个村子前停下。

这是个贫穷的村子，一眼望过去都是泥房子，好一些的也只是石头房子，村子里的道路坑坑洼洼的，有的低洼还蓄了污水，应是平日里的生活污水都是往门前一泼，就不管了。

“来来来！山货换生活用品了啊！都赶快啊！迟了就去下一个地方了！”女人扯着大嗓门叫喊着。

像是等待已久一般，许多打扮邋遢、面色枯黄的妇人提着山货袋子靠了过来。

“一个一个来！谁敢再像上次那个臭娘们一样偷老娘东西，老娘就活撕了她！”见妇人们一窝蜂地挤了过来，女人再度吼叫，面色狠厉。

车子的另一边，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找上了车里的男人，“大顺啊，帮我们家找的童养媳找得怎么样啦？”

男人连忙应声，“找到了找到了，你看。”男人说着把小女孩提了出来。

“你这，你这也太小了吧。”老头满脸难色。“我们家柱子都快三十了，要等这个女娃长大得起码都四十了啊。”

“谁让你家柱子又懒又馋，还穷地要死，反正，我就带了这一个，爱要不要，不要就滚！”男人学着女人的那套做派，硬气得很。

“唉，这，算了…就这个吧。”老头将身后的半口袋山货递给了男人。

男人接过口袋翻了翻，提着小女孩递给了老头子。

老头接下了女孩，一边微微摇头一边拽着女孩往家里走。

“丫头我和你讲，到我家就得帮忙干活，伺候你男人吃喝拉撒。等到你长大，还得为家里生几个胖大小子……”老头在路上给小女孩灌输些杂七杂八的理论，小女孩一直低头沉默着。

两个人不一会儿就到了老头家里。

老头家明显更穷，屋子里的木桌木凳都缺边缺角的，土房子里除了堂屋只有左右有两个房间，老头和老太太一间，他儿子一间，两个房间都没有门。

老头领着女孩走进了儿子的房间。只见一个胡子拉碴头发脏乱的成年男人躺在木床上，埋在被子间呼呼大睡着。

“柱子，柱子，我把你媳妇带回来了！”老头推了推床上的男人。

“媳妇？我有媳妇了？”男人渐渐醒来，念叨着自己最想听见的内容。

“对啊。你看！”老头将小女孩推到床边。

男人皱了皱脸，“这才多大点！你想不想抱孙子了啊！”

“这不，小孩子会长大的么，你就再等几年。”老头急得直搓手，生怕儿子不满意要将女孩退回去。他们家已经没有山货了，之前那半袋山货还是去年摘的晒干了的。

“行吧行吧，就这样吧。”男人也懂自己家境，随意挥了挥手，示意老头出去他要睡觉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