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0.两只烧饼 (1/2)

轮船上的人都走光了，刘其山还坐在船舱里。

打扫卫生的人看了一眼刘其山，让刘其山立刻惊醒，逃亡者是不能引起别人注意的，这一点当过公安局副局长的刘其山十分清楚，他迅速起身，用一只手遮着脸，快步离开了船舱。

上了岸的刘其山，他顺着公路边心事重重地走着，走到了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，他站了下来，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，现在已经逃了出来，周天雷肯定已经知道自己逃走了，他一举报，肯定要被通缉的，平原工商局还不乱成一锅粥。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要弄清楚省局杨局长被带走了这件事的真实性，他于是掏出手机给金陵的战友打电话，战友接了电话说，你看看老战友刘局长，你都到金陵了还不到我这里来吗？这多少年没见了，你出息了，当局长了给我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吧。刘其山说，他很不便，还不能和老战友见面，让他确定一下省局长的杨局长是不是真的被带走了。老战友告诉刘其山信息绝对可靠，我小姨子的老公在省纪委专门查办案件的，是他告诉我的那还能错吗？老战友同时告诉刘其山，你们工商局不是有通讯录吗，你打你们省局杨局长的电话，连打三天看能不能打上，再不行你可以到省工商局看一下，查访一下他去哪了。唉，老战友，你关心这些干什么呀，你一小局长又不通天，管他省局的杨局长怎么了。刘其山说，你不知道，这事不好说，行了，谢谢你。

在梧桐树下，刘其山开始打威风局长的电话，停机了，再打，亦然，他不死心，再打一次，一样停机了。打过了威风的手机，再打威风的办公室电话，一直无人接听。刘其山明白了，老战友的信息是对的，我逃出来是逃对了。

刘其山打完电话离开了梧桐树，他开始考虑逃亡路线，根据在公安局当副局长时抓逃犯时的经验，刘其山知道，所有亲朋好友家是不能去的，此刻的检察院干警肯定在布下一张天网，所有亲朋好友家已经成了监视点，张网以待。以前当兵呆过的西部也是不能去的，逃亡者一定会选择自己过去熟悉的地方逃亡，这一点警察都知道。到底往哪逃啊，刘其山想到了，没当过逃犯还真不知道当逃犯的苦楚啊。

这时的刘其山可真成了一只惊弓之鸟了，他想到了行贿与受贿同罪，50万元就是法官看在自己是平原局长的面子上，至少也要判处15年以上有期徒刑，就是10年，自己这一生还不彻底完蛋。

还上省局去侦察一下，不要一露头就自投罗网，成了全省公安警察的笑料。

宾馆也不能住了，刘其山只要被通缉了，这张身份证是再也不能住宾馆了。这天色眼看着就晚了，这可怎么办啊，当了这么年的干部，从来都是吆五喝六的，从来都是志高气昂的，还真没有想过做一个逃犯的难处，原来不当干部了，自己也未必比那些逃犯高明多少。要是刘其山露宿街头，让同事战友们知道了，他们肯定要笑话我这个公安局副局长、工商局局长的。

没走多远，天色晚了，街灯亮了，高大的高架天桥横亘眼前，刘其山眼睛一亮，前几天从报上看到有农民工住天桥下冻死了，这地方肯定有人住，故且做一晚农民工，在天桥下谁来查你的身份证。

刘其山快步走向天桥下，果不其然，桥下住着一排排的农民工，井然有序，像自己当年到西部当兵的排铺。一盏矿石灯照着，还有人在看报，刘其山一声不响地走过去，对那灯下看报人的说：“出门在外，钱被小偷偷光了，借宿一日可行？”那农民工很热情洋溢地，“在外，谁还没有个为难的时候，来，过来，就在我这儿住。只要我不冻死，你也不会冻死，我说了你不要睡不着，就这儿我边儿上昨夜里，冻死了一个，今天白天公安来了几个人用一个白布大口袋装了走了，那几个警察说，这地方不许住人了，再住就要来查的。”刘其山听后很吃惊，还要来查，警察要来查那可是怎么得了啊。那农民看报人看刘其山迟疑着说：“他们也就说说，天这么冷，他们不会来的。”

天桥下的农民工也许是白天劳累过度，呼呼睡去，刘其山辗转反侧，不能入睡，他仔细听着有没有警车过来，听着听着就睡去了，一觉睡到大天明。再来看农民工早已经走光了，想着自己当干部时的花天酒地，看着眼前的农民工的生存状态，刘其山哭了，发自内心地哭了。正在准备离开天桥时，昨晚上在灯下看报的那农民工又走了回来，刘其山被他热情留宿所感动，想着感谢他一下，他决定去对过一个小店买一包烟给他，一掏口袋，钱包不见了。那过农民工已经走到面前，刘其山惊呼：“啊呀，这下可怎么得了，我的钱包让人掏走了，我的银行卡，还有现金全没了。”那农民工看着刘其山：“你昨晚不是说没钱吗？你是什么人？那赶快报警啊，这地方草上飞可多了，你要是有钱，你告诉我，警醒些啊，这是什么地方，他能身上有钱吗？报警吧。”那农民工说完就要报警，刘其山一把抓过他的手机，“报什么警啊，它不能报啊。”农民工像看着一个外星人一样看着他说：“不报了？”刘其山说：“不报。”那农民工从自己黑乎乎的口袋里掏出二只烧饼说：“我给你送早饭来了，吃吧。”刘其山不知说什么，哭了，放声大哭，边哭边吃着烧饼说：“我他妈是干部，但我不是人。”那农民工看着他说：“你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