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209】梦兰 (1/2)

栖雁宫内殿，夏日的酷暑被凌人抬去宫殿之中的寒冰所驱赶，景珍拿着宫扇，手上轻摇，给贤妃扇着扇子。

贤妃面色如常，纤纤手指拿起棋子落在棋盘之上。

对面薛彩燕却是舒心谄媚道“娘娘，臣妾已经将事情都办妥了。那太医日日弄的安神药最能致幻。那丫头不是随身跟来的，自然跟主子不是一条心，臣妾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收买了。刘昭仪神志不清，说出的话不可信，那跟在她身边的心腹宫女的话就是唯一的证词。娘娘尽管宽心，这一切臣妾都办的滴水不漏。”

贤妃笑着说道“让薛昭容如此周折这么些日子，有劳妹妹了。只是那丫头当真会如你所说会倒戈我们这头？就算承认，陛下那里又如何能相信呢？”

薛彩燕胸有成竹的说道“娘娘放心，内侍局的人以重罚相逼，那她所说的一切也都会是真的。何况刘昭仪现在成了一个疯子，她所恐惧的东西定然是内心所恐惧的。更何况，她也的确不是什么良善之辈，自己做下的孽，总得偿还，咱们也不过是为了后宫之中的姐妹，除去一个毒妇罢了。”

贤妃点头说道“本宫只是没想到，她这发疯还真是发在了地方上。她这发疯不要紧，只怕宇阳宫那位反倒是捡了便宜。”

薛彩燕嗤笑说道“她如今平安生下十四皇子，陛下赏赐了多少东西？礼部呈上来的名字都不喜欢，非得叫陛下亲自取名，瞧瞧取的那个名字，商珘，商纣？也只有她才喜欢这么个风水不好的名字。”

贤妃清然落子道“就算是纣王，那也是得了天下的天子。不论如何，她是得了陛下的宠爱。再加上刘昭仪的贸然举动，她命中注定，生下了皇子，咱们也就只能在一边看着。本宫倒是觉得，她应该就能在进一步了。本宫以前觉得，她这整日不招惹是非，外表又是一片娴静和顺，是个看得开的。可如今本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，似乎本宫把她想的太简单了。”

薛彩燕落子说道“娘娘不必担心，她的出身哪能和娘娘相比？更何况，她如今已经是贵妃，陛下再宠爱她，她的父亲仍旧做那个破落小官。后宫之中多了去这样的宠妃，她也不过是捡了个便宜罢了。”

贤妃叹气说道“是吗？”

外面的内侍传来消息道“娘娘，内侍局那边有消息了，吴总管亲自审的祝羽，已经都招了。听说人已经不成样子了，内侍局的人已经裹了席子，扔进乱坟岗里了。”

正在对弈的两个人听着，心下都有些不自在。

贤妃拿起手帕掩面说道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
薛彩燕倒是紧张了一瞬，复又自在了起来。对着贤妃说道“娘娘，如今已经是大功告成了。”

大功告成了吗？为何此时的贤妃却毫无这种感觉，那日，在焚香之中，与薛彩燕下了两盘棋，终是心不在焉，待到她离去，宫内又是她一人，那种好久不在的，存在静谧之中的一丝无力感，又回到了她的身上。

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，从前她不信这句话。可现如今的现实放在自己眼前，她又不得不信。

罢了，终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风平浪静，哪怕心不甘，也是一时的。

景珍看着闷闷不乐的贤妃，不忍相问，只瞧瞧的点上了灯盏，让这天色将暗的屋中，变得更加光明起来。

从西向东，一条宽阔的宫道之中，皇帝步行去往梦兰宫。

一路前行，往昔一幕幕，却如同过往的云影一般，涌现在心头。

这条路充满着鲜血，皇权之路，他站在一国之巅。手上的权力之大，却仍旧保存不了自己心爱的人。

年少之时的欢好，有多少欢喜，就有多少忧愁。

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，一切都变了，那份内心最真诚的喜悦，是踩在鲜血道路上的少年皇帝最为心动的。

爱，到底有多沉重，是苦苦支撑自己的怨念，是积劳成疾的病体，是绵绵相思无尽的离愁。

世事无常，越想要得到什么，就越失去什么。

弑兄杀妻戮子，诸多罪恶加身，积压在身体上的罪业早已是不堪承受。却仍旧在虚无之中，期盼着那一缕春天的颜色。期盼着重逢在落花时节，在树下冥思落花的地方，只求一眼。

一眼便是一生。

天涯地角有穷时，只有相思无尽处。

梦兰宫中，得知了兄长身亡的消息，竟也思绪渐渐清明，疯癫不在。

贡缎苏绣衣，黛青扫峨眉。珠玉首饰一一妆称。似是从前一般，凝心给淑妃戴上了昔日封妃之时所带的最金贵的一套头饰，淑妃瞧着铜镜之中的人，带着病色，却依旧一丝不苟，昔日的傲气之容今朝又浮现在眼前，铜镜里的人依旧。

凝心在一边看着，虽心有悲伤，但此时的她，面无悲色，只是如往常一般，为淑妃侍弄。

流光容易把人抛，今生不看最后一眼，相思便能永远。

一杯清酒，两处闲愁。桌案上的人从容饮下，依旧是美人人影独立。

日日花前常病酒，不辞镜里朱颜瘦。

兰花何时开，开予何人见？见者如有悲，怅然却欢颜。

临终一眼，仍是这深宫之中，居于多时的颜色，如梦，如梦，人间易得，人心难得。多少情丝，多少眷恋，多少怨恨。终是这最后一眼。

淑妃凝神间，对着身边的凝心说道“本宫见着了，见着了。”说罢，这一眼终是合上，这一生终是缘尽。

荣华富贵，宠爱加深，居于高位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