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4章 番外－陆辞（2） (1/1)

长大以后，陆辞才知道什么叫做“死亡”，那时候，才知道自己亲眼看着妈妈死在眼前。

小小的他，总是傻傻地认为，只要那天爸爸来了，妈妈就会睁开眼睛看看他。

直到晚上爸爸来了，他哭着抱着爸爸的腿，问：“爸爸，你快把妈妈叫起来，她不理我，你快叫她理一理我，我想听妈妈讲故事。”

一旁穿着白衣服的护士一脸怜悯地看着他，低声跟男人说了几句，然后一脸惋惜地离开。

护士离开之后，男人一脸茫然，愣愣地站在原地，任由他扯着自己的裤脚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。

女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，身上盖着白布，脸色苍白，看起来就像是平常睡着了一样。

良久之后，男人才弯腰把抱着自己大腿的孩子抱起来，慢慢地走到床边，然后蹲了下来，双目通红，嘴唇抿得紧紧的。

他从男人的怀里挣开，握住了女人露在外面冰冷的手，摇晃了几下，说：“妈妈，你快睁开眼睛看看我，爸爸来了，你快看，爸爸来了。”

然而，不论他晃动女人的手多少次，女人的手都没有一丝反应，眼睛也没有睁开，更没有发出一声声音。

男人看了一会儿，伸手抱住他，把他的手从女人的手上掰开，握在了自己宽大的手掌里，哑着嗓子说：“阿辞，乖，不要吵妈妈睡觉。”

“妈妈她睡着了，宝贝听话，嗯？”男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，嗓音嘶哑地带着浓重的鼻音，握着他小手的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。

他回头去看自己的父亲，发现男人双目红彤彤地充满了血丝，眼底泛着一层水光，眉头蹙得十分地紧，情绪全都隐没在眼底。

“妈妈，真的是睡着了吗？”他眨着眼睛问，眼泪暂时地止住了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与自己平视的男人。

“嗯，睡着了。”

“可是为什么护士姐姐说，妈妈被下了脑死亡的证明，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看我了？脑死亡是什么？”

男人显然是没有想到孩子会这么问，顿时就愣住了。

“妈妈刚刚她还说，只要见到了爸爸就会醒过来。脑死亡又是什么？”

那一天，陆旻臣一直沉默不语，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再无生息，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孩子。

而他不知道死亡的定义，也只当“死亡”是沉睡的一种。

直到母亲被火化，他都不知道真相，只当妈妈醒来之后，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，等她在那个地方玩够了，就回来了。

再到长大一些，他明白了什么是“死亡”，也清楚了那几年的想法是如何的愚蠢。

从妈妈躺在那张白色的床上时，她就已经踏入了鬼门关，根本不存在只要爸爸回来，妈妈就会睁开眼睛看看他。

他还记得妈妈闭上眼睛前，那看着他的最后一眼，眼里含着许许多多的情绪，无神地望着他，说：“我只睡一会儿，你来了，记得叫醒我，我想……看看你。”

说完这一句之后，女人又说：“阿辞要乖，等爸爸来，再叫醒我。”

之后，女人便没了声响。

再到后来，他心里就逐渐地对父亲厌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