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七章 生命的喧嚣（2） (1/2)

夏肃抬眼，看向正对面的人，张言一平躺在一艘木渔船上，头顶有百年老树给他庇荫。他一只手掌心向外放至额头，两眼紧闭。他今天的情绪貌似不佳。在车上的时候似乎也只是为了配合谁才活力充沛的样子。

下一刻，夏肃走过去，站上船板，这艘船未出海，被人遗弃在沙滩的阴影地带。触及这样的光景，让夏肃不禁想起小时候的那片淡水湖。张言一带着她坐竹排，傍晚抓很多鱼回家，有的拿去市场卖有的拿回去作食材加餐。

夏肃眯了眯眼，低着头轻声唤道，“言一。”

甘洌般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回应，只有海风在撩动她的乌发，船板上爬过一只拇指盖大小的青螃蟹，螃蟹举着两个威武的钳子横着爬上张言一的人字拖。

在那只螃蟹对张言一的小腿进行领土征服之前，夏肃她蹲了下去，用两根手指夹住那只小东西。然后轻而易举地把它甩到了海里。

一只手覆了上来，探了探张言一滚烫的额头。她的手很冰，就像刚刚在雪地里揉碎过。

他在发烧。

记忆里，张言一很少生病，像发烧感冒这种小病有的人一年四季都会找上门，但是他好像除了十岁出水痘那次，就再也没有被医生的听诊器碰过。

他的呼吸很沉很沉，呼出来的气很热很热，像是体内积攒了一把小火把，蹿地一下把他的体温飚到了feve。

眼看就要结束为期两个多月的训练，篮球赛也迫在眉睫。他的身体却在上次出院后，又再次垮了下去。想要打好篮球，没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怎么行？打了这么多年篮球，张言一不可能不知道想要应赴一场篮球赛，这期间选手的身体素质有多么重要。可他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去做兼职。

前天夜里，老板娘预产期忽然提前，送到医院分娩，店里只剩下他跟老板两个人，于是近几个小时他俩忙得前胸贴后背。从早忙到晚，这样子熬下来，疲倦的身子还被拖出来玩，哪里吃得消？加上篮球队练球的事，他根本没多少时间去休息。

乔思思踏着海浪朝这边挥了挥手，以她的角度，她以为张言一在“度假”。他这浑身不羁的姿态远远地看确实像在度假。她拢起双手大喊，“张言一！睡什么睡，起来嗨！”

此时船板上已经没有了夏肃的身影。以乔思思比牛轧糖还要坚持不懈，比感恩节火鸡还要暴躁的脾气，叫了两三下得不到回应，以为张言一是故意不理自己，她就气冲冲地撅着嘴来找张言一算账了。

她后知后觉，摸了摸张言一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，大叫一声，“妈呀，张言一你个蠢蛋你这是在用生命在发烧啊！”

乔思思用下达命令的语气把卓俊凯招呼过来，指挥道，“把他背起来，送到前边儿那家旅馆去。”她从小在这长大，这儿的一草一木，哪家的娃喝哪家的奶她都了如指掌。

卓俊凯有意慢吞吞，变做边一副“劳资他妈真不想干这逼事”的表情，“宝贝，你真喜欢他不喜欢我了吗？”乔思思知道他本性不坏，上次他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他已经十分懊悔了，不然也不会总这样低三下四。

说到底还是卓俊凯放不下。

乔思思踹了他一脚，瞪眼，“动作快点，别婆婆妈妈的，要是不行我自己来。”

一听这话，卓俊凯立马变乖孙，“别别，还是我来我来，我可不想你跟这家伙有任何身体接触。”

乔思思在前面领路，卓俊凯背起张言一，三个人突然离场的身影引起其他人的注目。负责整个活动的翁迪凡，赵微也齐齐跟了上去。

半途，卓俊凯瞅着翁迪凡想要换人，但都被乔思思一个眼神拦下了。

夏肃从船舱里出来，她的身后腾地升起一群不怕人的海鸥。

怕是连她自己都忘了，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她的这种有意无意的疏远总是针对他一人。

而他，似乎也在很久以前就感受到了，却还对她投付满腔热忱。

到了晚上，赵微本着“体恤民情”的精神来到张言一的房前。她是此次的负责人之一，理应照顾好所有人。做不到面面具到，但至少要做到关怀备至。

房门是虚掩的。赵微两只手还端着厨房里不知是谁做好的时蔬粥，清淡可口，正好用来借花献佛。所以她几乎是热气腾腾闯进去，下一秒又热气腾腾地退出去。

像是被一股怪力用一根皮绳倒着拉回至门口。用自我反省的语气对里面的人说道，“你们继续，你们继续，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哈！”

转头，在楼廊里碰到刚从厨房里转悠出来的夏肃，不知何故，两个人的脸上都漂浮着一种刚做完什么亏心事的神色。

夏肃睨了一眼赵微手上的时蔬粥，先一步恢复淡定，“撞见鬼了？”

赵微把她拉至一旁，迫不及待开口，“乔思思这小骚包能耐也忒大了，刚前脚踹掉人家小卓子后脚就勾搭上你哥。这速度航空母舰都不见得赶得上。”

赵微又把那香艳的场景给夏肃描绘了一遍，“不行不行，这信息量太大了，我得喝口粥压压惊。”

这时候，赵微注意到夏肃的大拇指裹了一层湿纸巾，氤氲出鲜红色的花。她关切地问道，“你这手指怎么了？怎么流血了？”

弄成这样只能说她刀功不精，切棵青菜都能切到手指。

夏肃别扭地把手插进口袋里，语气不自然地说，“你就当我被狗咬了。”

赵微：“……”

赵微让夏肃先回